五月的川西,气候温润,景色宜人。傍晚时分,我们来到康定老城,并入住位于闹市区的康定情歌溜溜城格桑花大酒店。这个富有诗意的酒店名字让我浮想联翩,先前的那一点高原反应引起的不舒服马上烟消云散。我想,把这个酒店的名字用分行的形式隔开来,就是一首短小精悍的抒情诗,康定\情歌\溜溜城\格桑花……
酒店不仅地理位置好,而且窗外的风景更好,从附近折多山上流下来的折多河穿康定老城而过,站在窗前街景尽收眼底。折多河两岸都是商业区,高楼林立,人来人往,非常繁华。房间里也很温馨,服务员摆放了水果,卫生间还有衣服烘干器。
放下行李,循着涛声,我迫不及待地扑到了窗前。落日、余晖、静谧、喧嚣、兴奋、劳顿……世界顿时成了另一个世界,我立马成了另一个自己。
到了藏区,晚餐当然得吃藏餐。餐厅就在折多河边,涛声直入餐厅。藏餐以肉类为主,他们店里用的肉是特供的,他们有自己的牧场,饭店餐桌上所有的肉都来自他们的牧场,顾客吃得放心。尤其是生牛肉片,特别新鲜,跟生鱼片一样也是需要蘸着芥末吃的。店主家还给我们赠送了几壶酥油奶茶,大家都没喝过这种奶茶,怕膻,我自告奋勇,抿了一小口,发现不但不膻,而且还很好喝。
饭后,大家慢悠悠地离开饭店,随着人流过了桥,沿着河对岸的街道边走边看边聊。康定城非常干净,在街上见不到一个烟头,更看不到一片纸屑。遇见的淳朴黝黑的面孔上带着真诚的笑容,他们的眼睛也都非常纯净。康定人爱唱情歌,更爱跳锅庄舞。我们住的酒店门口就有一个跳锅庄舞的场所,酒店对面也有一个跳锅庄舞的广场。街上到处是康定情歌的旋律,到处是人流,穿城而过的折多河的涛声是天然的伴奏。只是我们这些已经扭惯了大秧歌的陕北人怎么也跳不出锅庄舞的韵味,但我们却强烈地感受到了康定文旅融合和民族融合的良好氛围。只要脚步跟着节律,我们的心就也在载歌载舞。
因时不时还有点高原反应,我不敢多蹦跶,早早回到房间,不知不觉在涛声中酣然入睡。夜半醒来,涛声依旧。忽觉这人间的诸多美好,妙不可言。虽身处千里之外的他乡,却一点也没有远隔万水千山的感觉。此心安处,即是吾乡。
早上一睁眼,涛声与喧嚣声一浪高过一浪,而我则心无旁骛,静静躺在异乡的床上,细细思量自己的多半生。涛声不会因为你是陌生人而对你轻柔,也不会因为你是远方的客人而去讨好,更不会因为你的无知与狂妄而对你横眉冷对。它只是它自己,以自己的节律奔腾不息。这是它的姿态,也是它的脉搏,更是它的征程。
我们呢?不慌不忙地走自己的路,这难道不也是一种佛性吗?谁不是一条河里的一朵浪花?谁不是一条河里的那点涛声?如此想着,如此念着,突然感觉自己顿生慈悲。
窗外,折多河的涛声似乎更像我们北方冬天的西北风,荡气回肠,但似乎又和北方的风声有很大不同。它好像和黄河的涛声也不同,黄河的涛声节拍抑扬顿挫,而折多河的涛声一直都是那样不动声色。你说它平静吧,它好像一直在汹涌澎湃;你说它汹涌澎湃吧,它好像又一直是这样一个平静的节律,一韵到底。
一座城,一条河,一首不老的情歌,一片日夜不息的涛声,必将塞满我的旅程。也许它们不会记住我,但我肯定不会忘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