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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遥诞辰75周年之际,“路遥故里”清涧举行了一场“我读路遥”全国征文活动颁奖典礼,来自全国各地的文学爱好者、路遥的读者,以虔诚的笔力、真挚的情感投注到路遥文学里的平凡世界,又在“平凡的世界里”观照出他们背后的“人生”。
郭晓雨——
回望来时路,热爱依旧在
整理家务,照料孩子,已身为人母的郭晓雨,每天的日常生活便是这些。除此之外,读书、写作,则又是她的另一种生活。
“我的母亲喜欢读书,受母亲的影响,我也从小就喜欢看书。十岁那年我有了第一本书,就是路遥的《人生》。”郭晓雨说,“书中每个场景、每一句话我都熟悉,都像是身边的人、身边的事。”
郭晓雨出生在子洲的一个小村庄,并在那里度过了美好的童年生活。那时候,她家住的是一排六孔窑洞,其中三孔是她大爷爷家的。她的大爷爷也爱读书,尤其爱看《三国演义》,讲起古代历史故事来更是滔滔不绝。大爷爷还是唱秧歌的好手,每年正月村里闹秧歌,大爷爷都是伞头,由他带领着秧歌队伍挨家挨户“沿门子”,只要锣鼓音儿响起,他就能边跳边唱出和这家人对应的唱词与祝福语,出口成章,妙语连珠,形象如同《平凡的世界》里的田万有。
巧的是,郭晓雨读的《人生》正是其大爷爷所赠。“我记得那年冬天,我串门儿到大爷爷家,他坐在炕的锅头方向,手里举着一本书,书皮上写着《人生》。他将书递给我,并嘱咐我好好读书!”郭晓雨记忆犹新。
小时候,郭晓雨的父亲长年出门在外,独留母亲在老家抚养儿女。她的母亲虽然念到初中没毕业就回家务农了,但爱读书的习惯却一直坚持。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人生》这些在当时轰动一时的文学书籍,她的母亲都看过。母亲甚至从这些书里读出了她的朋友:有时候是润叶,有时候是秀莲,有时候是巧珍,有时候是晓霞。
“那时候,我甚至觉得润叶、晓霞、秀莲是经常来我家串门儿的亲戚。尤其是巧珍,是母亲的闺蜜,我的姨。我为什么这么判断?因为母亲时常把巧珍挂在嘴边。”郭晓雨说,“所以我感激路遥给了我母亲一门亲戚,这门亲戚从母亲延续到我,不管我的岁数怎么增长,他们永远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在没有朋友陪伴的日子里,他们和我永久地照应着。”
也许正是受母亲经常念叨路遥书中人物的影响,在今年9月了解到举办“我读路遥”全国征文活动后,郭晓雨在记忆的碎片里,凝结出新颖的文思与真挚的情怀。她在征文作品中这样评价:路遥的创作过程,生命几乎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形式,他使命一般为时代立传,记录下各阶层普通人在大时代变化中走过的曲折道路。
赵枝琴——
守望此时家,温暖照前行
一方简易粗陋的灶台上,架着一口黑锅,锅里正炒着大白豆,锅周围冒着青烟,锅底木炭烧的火苗泛红,锅台上摆着一小锅米饭,一碟绿菜,一钵子冷包子,灶台外围,蹲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向锅底添着一块块木头……
这是12月10日早晨,来自云南大理漾濞彝族自治县顺濞村的赵枝琴给记者发来的她的日常生活“写照”。尽管漾濞县与榆林路途遥遥,但这位路遥读者毅然出行千里来到路遥故里,来到“我读路遥”全国征文活动颁奖典礼的现场,接受她因投稿作品《沿途都是重生》获得的荣誉。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出远门,在这之前连省城昆明都没去过。不过不虚此行,沿途看了很多风景,特别是在你们榆林城,平得看不见山。到了清涧,又感觉和我们一样,山大沟深,就像路遥描述的那样。”说起这次征文之旅来,赵枝琴依然激动不已。
一部经典作品,总是能照见一些读者的人生。在赵枝琴看来,路遥的作品就照见了她的人生,甚至与书中人物的命运那么相似。
80后的赵枝琴,曾经走出山村,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走进师范大学读书。师范毕业后,她当了一名初中英语代课老师。
安稳的教学时光,一度让她深信自己从此会一直过着安稳且体面的日子。“那时我甚至仿佛看到了我和我的‘加林哥’,我和他的孩子,一家三口牵着手在晚霞下漫步。”赵枝琴说。
可由于种种原因,她不得已离开了挚爱的教师岗位。“《人生》中的高玉德说‘人活低了,就要按低的来哩。’这是他安慰高加林的话,也是安慰我的话。虽有不甘心,但我就像高加林一样,选择回到了乡村。”赵枝琴说,尽管变成了一个和“巧珍”一样的女人,但比起“巧珍”,她又是幸运的,她找到了她的“加林哥”,嫁给了心爱的人。他们在龙脊梁山的脚下,一个叫安龙村的小地方给了彼此一个家。从此他们一起种地、种核桃,一起养猪养羊,一块上山摘橄榄、挖松明子,还开了一大块菜地,种上各种蔬菜背到街上卖。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们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凭着自己的精神头努力把日子支撑起来。
“路遥先生说,‘劳动啊,它是艰苦的,但也有它本身的欢乐。’我的欢乐就在于有自己种的瓜果、蔬菜和大米,说夸张点,起锅烧油都来得及去菜地里摘,何乐而不为?艰苦是值得的。我的幸福就在于,公婆健在,孩子乖巧,夫妻同心。山免费,水免费,蓝天免费,白云免费,野花免费,野果免费。何其有幸!”赵枝琴在她的作品里这样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