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了美国的波浪谷有什么遗憾,中国的波浪谷美到你心尖尖发颤,随手一拍都是一张大片,这样的地方你是不是看了还想再看、走了还想再来?
中国的波浪谷就是龙洲丹霞。
龙洲丹霞在哪里?就在陕西省靖边县,坐标龙洲镇。这里是轩辕黄帝栖息地,也是大禹时代雍州治所。
传说,往古之时,共工与颛顼争夺天帝之位,共工怒触不周山,致使四极废、九州裂,天不能笼盖四野,地不能承载万物。火势熊熊而不灭,洪水滔滔而不绝,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女娲以一己之力,炼五色石修补了苍天,止住了洪水,人民遂得以安居乐业。女娲把那只熔炼五色石的硕大无朋的火盆随手一扔,火盆落在了地上,把雍州砸了个大坑。从此,雍州的版图上就多了红彤彤的一片盆地,后世的人们称之为龙洲丹霞地貌。若问龙洲丹霞何等惊艳?有诗为证:峡谷深,望无垠,娲皇炼石遗巨盆。漫彤云,摄心魂,我一不留神,入了丹霞阵。
龙洲丹霞形成于距今9600万年的白垩纪,其波浪形丹霞地貌为全球罕见,是目前陕西最大的丹霞地貌景区,上榜“中国黄河50景”。
来龙洲玩,首先不可错过的是悬索玻璃桥。
玻璃桥建于入口处的峡谷上,全长1988米。一尘不染的玻璃桥,刚好处于盆地中央。四面观,地似巨盆,绵延的峡谷宛如燃烧的火焰;仰头望,天似穹庐,团团白云在蓝天上飘荡;俯身瞰,玻璃桥下的巨谷深不可测,令人神惊目眩,那狭长的栈道、赤红的波浪线条与翠绿的小草纤毫毕现。刚战战兢兢挪动几步,忽然,眼前亮光频频闪烁,紧接着,脚下嘁哩喀喳响成一片,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原来是模拟玻璃碎裂声,看看脚下,那玻璃桥仿佛即刻就要断裂,人即将坠入深渊,好不吓人。胆小如鼠者,惊叫连连,不敢前行;胆大如虎者,奔跑呐喊,或坐或卧,或凭栏远眺,或俯首拍照,玩了个乐翻天。正是:遥看一线牵,欲移寸步难。玻碎身前后,心悬喉嗓间。倚危栏,丹崖环绕,天圆地也圆。
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的时候,你不知不觉间也成了别人的风景,只因这里处处是风景、点点美如画。
走完长长的惊心动魄的玻璃桥,拐个弯便到了火焰丹霞,此处最似美国的波浪谷。放眼望去,满眼红波如浪涌,几疑身在火焰山。那红色的波浪上与蓝天白云无缝对接,下与遥远的清溪碧水相连。弯弯曲曲的栈道则如狭长的独木舟穿行在红海上。
路上,见到凹陷处有一株榆树长成了低矮的灌木。有的地方稍微有点稀薄的土层,便会有一丛绿植蓬勃地生长着。不由得让人敬佩,这些顽强的生命何以能在砂岩上生存下来。
“水上丹霞”带给人的是另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远望,丹崖赤壁如在水面漂浮;近看,赤壁直似异峰突起,仿佛刀削斧砍而成。不由得想起刘禹锡的诗:“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只是此处的“青螺”更像一方红印,等着给过往游客签发“到此一游”的通关文牒。丹崖与蓝天碧水交相辉映,赤壁上一只仙人脚掌赫然映入眼帘,这只大脚俨然能“一步登天”。赤壁周围,清澈的溪水缓缓流过,两只白鹅嬉戏其间,一会儿前后相随,一会儿交颈缠绵,一会儿身影重叠,粗看以为是一只鹅,细看,四只脚丫暴露了行藏。河岸芦苇密布,青翠欲滴,恍惚间以为身在江南。
有名的靖边老八景中,龙洲即占其三——“龙洲古城”“龙潭碧月”和“红崖晓镜”。
穿过长长的“时空隧道”,闫家寨子矗立眼前,远远望去,巨大的方形红石巍然屹立于碧水中,果然是龙洲“赤壁”。“寨阔数十丈余,高十数丈,四面悬崖,南通一径。”“红石崖下有小潭,水清莹见底,明月荡漾其中,洵可乐也。”(《靖边县志》)“龙潭碧月”说的正是此处,可惜无缘亲见。
这里不仅地理景观独特,人文历史更是深厚。
谁能想到,静谧如斯的世外桃源般的山水佳处,在烽火连天的岁月里,曾经是战争的前沿,埋藏了多少鲜为人知的故事。
龙洲的历史可谓悠久,龙洲所辖范围从古至今也经历了由大到小的变化。
远可追溯到轩辕黄帝的衣冠冢,那时叫龙首。此地到现在还保留着龙首、龙眼、龙腰、龙尾等地名,这也是龙洲后来之所以名为“龙”的来源;再到颛顼(黄帝之孙)时代的皇华城,虽然如今城址不复存在,但当地那些带“龙”字以及“王”字的地名令人遐想无限,也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石峁遗址的发现和挖掘。无数难解的谜团吸引着众多学者。
西汉时为龙州、龙城或龙城关。汉武帝北巡朔方祭祀黄帝时建有行宫,始将此地叫作“龙州”,是当时汉朝三十六州郡中最北边的一个州。有操练兵丁的校场滩,匈奴南犯,此处自然首当其冲。飞将军李广曾镇守此地,却匈奴于塞外。此事不由得让人想到“但使龙城飞将在”的诗句,莫非“龙城飞将”源于此乎?传说此地有万亩军马场,一直沿用到北宋。
北宋为夏州,陕西经略副使范仲淹在此修建了新的兵营,名曰“石堡寨”,人称“范仲淹哨马营”。石堡寨即现在的闫家寨子。石堡寨依山临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峭壁上凿有十余孔洞窟,内有锅灶水井,可供数百人饮用。还有一个大石仓,可存放几百石军粮,在抗击西夏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石堡寨附近有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就是范仲淹的军马场。这些资料详见魏俊兵《龙洲的传说》、赵墨冰《“龙州”地名变更之史料考》。
明朝为龙州堡,《大明会典》载:“官军五百五十二员名,马骡三百三十六匹头。”这在延绥镇三十六堡中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营堡,最重要的,它是延绥长城西路的第一座营堡,自汉朝至明朝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
龙州出了一位“勇绝伦,不屑为庸碌者流”的总兵,名叫俞翀霄。《陕西通志》载:“俞翀霄,靖边人,任延绥总兵。崇祯九年,闯贼拥兵北至,时翀霄莅任甫月余,仓卒率兵五千拒之于西川土壑砦。遇贼力战,自辰至酉,杀获甚众,援兵不至,遂死焉。”钱海岳《南明史》卷三十九·列传第十五明确记载:“惠登相,字良弼,清涧人,号过天星。九年……又再乞抚,再畔,执总兵俞翀霄,破延川、绥德、米脂,入汧陇山中。”《白谷集》卷二《报澄城功捷疏》也说得明确:“过(过天星)、混(混天星)两寇众盛精强,并称雄于诸大寇之中,烈焰凶锋不可向迩。八年之覆曹帅,九年之陷俞帅(俞翀霄),十年之衂祖帅,皆两寇之为也。”
《杨文弱先生集》卷13《特请破格优恤疏》:“案查崇祯九年七月十八日,该延绥巡抚高斗光题为查明两将战没事,内称:查得俞总镇于崇祯九年五月十三日追贼至安定土壑子地方,与贼首满天星等战,死贼约有万余,贼众我寡,以致失利。本镇舍身鏖战,殁后寻尸于怀泥川加家寨获之,同乡民地方人等验得,本镇腹中一枪,腰中三刀,口中一刀,头颈二断。”
以上钱海岳、孙传庭、杨嗣昌所言不尽相同,总之俞总兵是死于过、混、满之手了。
俞总兵以寡敌众,仓促应战,杀敌何其英勇,而死得何其壮烈。他是明朝忠勇威武的延绥总兵中的一员,值得后人铭记。可惜康熙版《延绥镇志》所载俞总兵之处语焉不详,缺乏充分的资料,致使后人对于俞总兵遭遇何贼以及死于何所,众说纷纭。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龙州”改成了“龙洲”,是为了强调水的重要,一直沿用至今。此时的龙洲缩小成了一个乡镇。
上文所说的汉时龙城、宋时范仲淹哨马营,就是“龙洲古城”所在,如今城墙遗址残缺不全,登上城墙瞭望,追古思今,万千感慨油然而生。
闫家寨子,有人美其名曰“水上布达拉宫”,出了“布达拉宫”,一线天是一定要走一走的。
晴朗的午后,进入一线天,看那阳光从崖顶一线缝隙中直射下来,形成一道闪亮的光线,酷似一柄亮剑,而这一线天空似乎就是这柄长剑劈开的一般;又像一道长长的闪电,让人怀疑这条缝隙就是闪电凝固而成的。两侧崖壁则像红色的流水一浪浪流向远方。你随意站在哪一角拍照,拍出来的都极具震撼力。你若是摆几个动作,那一定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飞檐走壁,无所不能,让人以为你在此间修炼成了绝世武功。
此时,我不由得想吟诗一首:如霞飞绚,如泉垂练,山如火海红成片。谷蜿蜒,栈盘旋,危崖对峙天一线,沉醉山中不羡仙。游,可意玩;拍,已忘返。
夕阳西下时,龙洲丹霞又是一番景致。光与影柔和交融,幻化出绚丽静谧的画卷。此时的丹霞半壁明亮金黄,半壁幽暗深红,绿色植被则半是嫩绿半是深绿,不知道是谁的调色板调出如此舒适的梦幻色彩。
回望身后,闫家寨子好像一艘巨轮静静地泊在海中,上方的两团白云则像巨轮喷出的长烟依依不散。闫家寨子总是不离不弃地一路陪伴着我们,它是个沉默的智慧老人,明白自己在龙洲的分量。
夕阳落山的时候,西边天际呈现一大片亮闪闪的霞光,像极了大海上白色的浪花,那蓝天已化身为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放眼前方,远天与大地浑然一体,大地如同海中的岛屿。再看脚下,却又像是滚滚的海水卷着浪花向远方流去。
我们就这样踏浪而行。
出了景区,见到熙熙攘攘的小贩、川流不息的车辆,仿佛才从梦幻中醒来。
龙洲丹霞,当你从千万年沉睡中醒来,我刚好遇见你,遇见你的美,只一眼,便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