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版 文化

感受杨家城的感受

榆林日报 | 2023年07月19日

  杨家城,以姓氏而名,大有来头。州城的当年,地处宋、辽、西夏对峙的边塞要冲,因经得起战争烽火考验,而且孕育了杨家将,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了光辉的印迹。其城堡精神和文化底蕴,至今仍光芒四射、引人注目。

  面对杨家城遗址,我们总会由衷地追寻其经历、体味其感受。

  秦灭六国一统后,始皇遣蒙恬攘匈奴收其河南地(今河套及神府一带),筑城廓,置郡县,徙民充之,称之新秦。

  唐开元十二年(724)割胜州连谷、银城两县于新秦置麟州。麟州三县,在遭受长期战乱的过程中,发展成为边境防御性军事据点。其中,太和寨、栏杆堡等21个寨堡发挥着占据形势、控扼要害、保护粮道、巡檄边境的重要作用。

  唐朝末年,黄巢等全国性农民起义兴起,藩镇势力的扩张和叛乱,逐步形成了“五代十国”的割据纷争局面。这个时期,北方契丹、党项等民族迅速崛起而又大肆南侵,中原先进的经济文化遭到很大破坏,百姓的生命财产受到了严重威胁。麟州因特殊的地理位置无可回避地处于风口浪尖。面对入侵,不甘受辱的麟州志士杨弘信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威望,于后晋天福元年(936)愤然挺身,勇于担当,纠合徙众,自为刺史,保障边城,屡建功绩。

  杨弘信的自立,为子孙成长示范了保境安民的价值取向,在战争中逐渐历练而成了舍生取义、无私忘我、前仆后继、一门忠烈的杨家将家族英雄群体。

  后晋至北宋,杨氏以武力雄其一方。之后,人们逐步将麟州城称之为杨家城。

  当年的杨家城,因城堡坚固易守难攻的特质而自信,因杨家忠勇爱国、舍生忘死的担当而体面,因既不失河外又防固河东的价值而光彩,因北宋名臣文彦博、欧阳修、范仲淹、司马光等巡边至此且留诗词于“红楼”而自豪。

  然而,时愈千年,历尽沧桑的杨家城既有的建筑荡然无存,只有残存的2800米城墙坚韧耸立,昭示着当年威武不屈的山城的清晰轮廓——苍凉而肃穆,雄宏而凝重。

  战火洗礼、自然侵蚀,曾经闪耀着无尽光辉的杨家城,跟随着历史前行的脚步,经历了无尽的精神刺激和躯体伤残,呈现着忧伤的姿容,不由得让人在感慨中心酸。

  20世纪70年代初期,当时杨家城所在的永兴公社,正是当年北宋时期民族纷争的前沿阵地。这里自然条件差,农民靠天吃饭,自然条件挑战着当地农民的辛勤劳作。正常年景可以艰难度日,一遇旱灾,只能靠国家的救灾粮和救济款维持生活。

  穷则思变。1971年秋天,神木县掀起大搞农田水利建设的热潮,看重永兴公社杨家城这个曾经为城池的地利条件,确定在这里修建杨家城电灌站。杨家城电灌站修建之前,城墙以内高低不一的各类建筑物残墙清晰可见,而且还有明显的城池规模的巷道。这些可贵的不可复制的历史遗存,正是曾经杨家城肌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可当时的人们缺乏文物保护意识,也没有意识到会因修电灌站而毁损历史在这里铸就的辉煌。

  然而,为了作业方便,首先在东城墙上劈开了一个大壑口。为了高位提水,在东西城之间的城墙上修了一条水壕。因势就形的城面,按工程平地的需要,削高垫低,取长补短,故城的建筑物遗存被清除,砖、瓦、石等建筑构件被填入沟渠。苦战四年之久,1977年10月,杨家城八级抽水电灌站建成且试水成功,具备灌溉条件后,14台推土机又将原来人力平整的土地再次平整,形成可灌溉面积3000多亩。直至1981年电灌站谢幕,杨家城遭受了难以恢复的创伤。

  杨家城静静体味着当年那保一方平安的金戈铁马的荣光;静静期盼着以全新的面目再现给人以启迪的持久辉煌。

  历史给我们留下了杨家城,而且杨业也是麟州人氏,麟州又是宋、辽、西夏对峙的久在兵戎之中的战守前线。《旧五代史》《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长编》《欧阳文公文集·居士集》《宋会要辑稿》《太宗皇帝实录》《宋史》等文献关于麟州战事的记载有40多处,这些信息总是翻腾在杨家城的内心,总是拨动着神木人的神经。

  杨家城给我们的信息,除了史书记载,还有来自文物与考古。1984年和2002年,神木县委、县政府委托榆林市文管会实施杨家城遗址考察和考古调查。城内一条因水土流失而形成的冲沟断面长砖方砖、筒瓦板瓦、兽面瓦当、鱼形鸱尾等唐宋建筑构件和唐宋名窑瓷器残片大量存在。其中一块残碑,可辨识“随侍横阳”“复持将节”“一将之域事”等字样。2006年,国务院将杨家城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9年,神木县委、县政府再次委托陕西省考古院勘探,发现:故城面积为1.12平方千米,建筑遗址55处,门址、墩台、马面、角楼、夯土基址95处,墓葬48座。其实,群众早年前也有发现,比如礌石、花瓶、金带和金钗等物件。

  杨家城历史遗存和杨家将英雄群像,激发着县内外有识之士的探索兴趣。2006年,神木成立了杨家将文化研究会,吸纳专家、学者、热心人士300有余,以“研究杨家将历史,探索杨家将文化,宣传杨家将精神,服务杨家城开发”为宗旨,为保护扬帆,为建设造势。

  2007年8月,在神木举行了由陕西省社科院、榆林市委宣传部、陕西师范大学、神木县委县政府主办,杨家将文化研究会承办的首届全国杨家将历史文化研讨会。中国社科院、陕西省社科院、山西省社科院、北京大学、香港理工大学等40多个科研单位和大专院校参与。与会的北京大学中古史研究中心教授张希清、宋史研究会会长邓小南等50多位知名专家教授以及杨氏宗亲、地方学者、热心人士200多人,聚集杨家将故里,通过大会交流、小会讨论,形成了杨家城具有城山一体的独特性和杨业故里的唯一性、文化标识的垄断性的共识。《人民日报》、《香港大公报》、人民网、凤凰卫视等16家新闻媒体参与并全程报道了大会实况。

  之后,中山大学教授康保成在央视《百家讲坛》做了“戏里戏外说历史之杨家将”的节目。山西大学黄土高原地理研究所教授和太原师范学院历史地理与环境变迁研究所教授靳生禾与谢宏喜,考察杨家城后发表了《杨家将古战场考察报告》。先后又有国家及各省市的领导考察杨家城,肯定了杨家城的历史意义和当代价值。央视记者多次深入探访,随即杨家城在“国宝档案”和“记住乡愁”等栏目与观众见面。

  研讨论证、领导关注、媒体介入,使最具领略精神的杨家城心无愧疚地感觉到了岁月洗礼后的生机。

  这些年,杨家将文化研究会于2007年组织召开首届全国杨家将历史文化研讨会,2008年在创办《杨家将文化》期刊的同时,力所能及地恢复了将军祠,修建了停车场和古井保护亭,出版了16种相关杨家将系列丛书,完成了20集电视剧《杨家城》剧本,参与了大型晋剧歌舞剧《巾帼魂》创作,编写了《杨家城传奇》剧本(县剧团编排上演后,在晋陕两省获奖),考察了全国杨家将历史遗迹220处,收集到有研究价值的影像和文字资料;会同相关部门做了通路通电绿化等前期工程;修订了规划,把杨家将文化产业作为神木未来发展的战略支撑。

  人们向来都有崇尚英雄的情愫。举世不可一见的杨家将,产生在神木的杨家城,英雄故里的神木人引以为傲,对杨家城情有独钟。民营企业家及有识之士闻风乘势,恢复了城内的一个烽火台,完成了50集大型历史电视连续剧《杨家将》剧本,创办了杨令公酒厂,开发出杨家将军粮,开办了杨家城宾馆,成立了杨家将武术队。

  地处全国百强县的杨家城,在研究宣传、考古勘探顺水顺风的2010年,神木县委、县政府认准了杨家城保护建设的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邀请著名学者庞士让教授为全县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作了题为《杨家将文化与神木发展战略》专题报告,成立了杨家将文化产业园领导小组,可这之后,杨家城的保护建设不太理想。神木撤县设市后的2019年,是杨家城时来运转的重要节点,神木市委、市政府通过民间调研、资料考证、实地考察,认为作为杨家将故里的神木,理应挑起保护建设的重任,使杨家城这个历史底蕴厚、文化特色浓、品牌信誉高、引领潜力大的资源,以新的姿容光彩神木、光耀世界,应该给予杨家城突出重围的力度和抢占先机的速度。

  当年9月,神木市成立了杨家城保护建设工作领导小组指挥部。对于在文化底蕴深厚的遗址上保护建设这个量大而全新的课题,指挥部一班人像做学问那样全身心投入其中,创造性地落实部署,以构建“杨家将国家文化遗址公园”为主题,统筹推进考古勘探、文物保护、征地拆迁、项目建设、研究宣传等各方面的工作。三年时间,旅游环线及上山步道、游客服务中心、停车场、保护展示中心等基础设施日趋完善。摩崖石刻、杨家将故里文化标识、雕琢神松、军事文化体验营等景观项目相继竣工。2021年,《文保规划》顺利通过国家文物局评审,杨家将国家文化遗址公园项目被列入陕西省“十四五”规划。

  时间和成果同步前移,杨家将文化依托杨家将故里这个标识,将在杨家城物化、活化、固化,形成凝固的历史、有形的文化、立体的艺术,产生视觉、听觉、触觉合力碰撞人们心灵的传神效应。

  欣欣然,充满传奇色彩而又经历伤痛的杨家城,正身心舒展、理直气壮地以新的姿容在新的历史时期,成为人们领略精神、塑造灵魂的价值无限的圣地。我们欣慰地感受着杨家城心安理得的感受。